重读对冲基金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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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点燃我对证券投资兴趣的书籍

前些日子，我回了一趟位于河南省商丘市的老家，在书架上挑选了几本英文版投资书籍，其中就包括《对冲基金风云录》（Hedgehogging）的英文版。

我是在读过中文版几年后觉得这本书不错才购买英文版的。中文版由中信出版社于2007年1月1日出版，那年我毕业后刚进入证券业，“对冲基金”这四个字能让我联想到的只有量子基金的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知道这个名字还不是因为他掌舵的量子基金通过做空英镑赚取超过10亿美元的投资案例，而是他带头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做空香港金融市场的案例。

那时，我刚上初一，他被国内媒体贴上“国际炒家”、“游资”之类的标签，妄图通过做空香港金融市场获利，是老百姓批判的对象，是坏人，几乎达到妇孺皆知的程度。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看到“对冲基金”这四个字，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名字就是索罗斯，好像也只有索罗斯。刘青云主演的商战电视剧《世纪之战》的反派人物在剧中名叫塞斯，这个人物不就是在影射索罗斯吗？

后来我考入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对未来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我没有好好学习“公司理财”、“证券投资学”等课程，考试成绩也马马虎虎，我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两门课程分别是高级金融（High Finance）业务的根基。精通公司理财，你才能了解兼并收购和私市股权业务。精通证券投资学，你才能了解股票、固定收益、外汇、期权、期货等证券类别，才能了解对冲基金的各种策略。

可当时的我一看到公司理财教科书上关于股利折现法、现金流折现法的公式就感到头疼。在学校期间，我并没有对投资产生兴趣，回想起来，真正点燃我对投资兴趣的应该是《对冲基金风云录》。

在2007年的夏天，我在中关村图书大厦买了这本书，然后回到位于海淀黄庄的出租房内开始阅读。书籍的作者巴顿·比格斯（Barton Biggs）曾在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工作三十年，书中描述的关于对冲基金行业的种种事迹让我大开眼界，这可是比投资银行更精彩（更残酷）的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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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阅读这本书的感受

这本书并没有向读者直接讲述投资技巧，而是叙述一个个作者在对冲基金行业内亲历的故事，让读者通过这些股市来了解这个行业，了解投资。当然，故事中的名字大多数都经过了马赛克处理，故事的主角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事情一直在这个行业内以各种方式不断重演。

如果我们以与他人合伙的方式创办一家对冲基金，我们就要做好散伙的准备，当市场低迷，基金表现不佳时，这种散伙比单打独斗来的会更快一些。因为当我们单枪匹马时，我们没有人可以指责，我们会坚持得更久。

书中讲述的一个小故事是三位高盛财富管理部的员工辞职并于2001年1月1日合伙创立一家采用市场中性策略的股票多空对冲基金，初始募集规模约1亿美元，因为遭遇互联网泡沫破裂，基金在2021年和2022年累计亏损10%，相较于市场跌幅，基金净值跌幅并不大。2023年市场好转，但因为基金仍然持悲观的态度，只上涨了5%，没有把握住机会。

三年下来，基金收益仍然为负，不能收取任何业绩提成，光靠管理费根本就入不敷出。于是，有一位创始人不干了，他退出并回到了高盛财富管理部。但他的客户在三年前离职时已经被分配给其他私人银行家，他需要重新开始积累客户资源。

另外两位创始人仍然在苦苦支撑，他们裁掉了基金雇佣的分析师，将子女从格林威治的私立学校转学到公立学校，以便减少学费开支，缓解家庭财务压力。基金的投资人听说有一位创始人退出后，开始对这个团队失去信心，于是开始赎回基金份额，基金的资产管理规模继续下滑，剩下的两位创始人苦苦支撑，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在对冲基金行业，绝大部分成功的机构都是靠一个人单打独斗创立起来的，即便有少数由多人联合创立的，也会有一个占据主导地位。桥水（Bridgewater Associates）靠的是雷蒙德·达里奥（Raymond Dalio）、信拓城（Citadel）靠的是肯尼斯·格里芬（Kenneth Griffen）、Point72靠的是史蒂夫·科恩（Steve Cohen）、复兴技术（Renaissance Technologies）靠的是詹姆斯·西蒙斯（James Simons），德韶（D.E.Shaw）靠的是肖大卫（David Shaw）、摩尔资本（Moore Capital）靠的是路易斯·培根（Louis Bacon）、Paupost靠的是塞斯·卡拉曼（Seth Klarman）、都铎投资（Tudor Investment）靠的是保罗·都铎·琼斯（Paul Tudor Jones）等等。这类名字占绝大多数，任何一个对冲基金榜单都能够印证这点。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有一些对冲基金是家族生意，比如，寇图（Coatue）有菲利普·拉芳（Phillip Laffont）和托马斯·拉芳（Thomas Laffont），但人家哥俩是亲兄弟，而且一个专攻二级市场，一个专攻一级市场，并且门面以菲利普·拉芳为主。艾威（Avenue Capital Partners）有Marc Lasry和Sonia Gardner，但人家是亲姐妹。

市面上确实还有一些对冲基金是两人或三人合伙创立的，看他们的名字就能知道。如果是两人合伙创立的，该基金的名字分别取自俩人名字中的一个单词，比如马修伟仕（Marshall Wace）是1997年由保罗·马修（Paul Marshall）和伊恩·伟仕（Ian Wace）联合创立。如果是三人创立的，对冲基金的名字就是三人名字中姓氏单词的首字母，比如GLG Parnters于1995年由Noam Gottesman、Pierre Lagrange和Jonathan Green联合创立，在2010年5月，英仕曼集团（Man Group PLC）以16亿美元将它收购。再比如，AHL于1987年由Michael Adam、David Harding和Marty Lueck联合创立，英仕曼集团于1989年收购了AHL多数股权，获得控股地位，并于1994年完成剩余股权的收购。如今，AHL和GLG构成英仕曼集团的主要业务，两家机构均是由三人联合创立的。但从数量来看，这类两人组或三人组的对冲基金并不多。

大型对冲基金主要由一人创立的另一个原因是二级市场投资要遵循“谋可寡而不可众”的原则。如果是多人同时决策，需要全票表决通过，那么好的决策就有可能会被扼杀，而坏的决策往往不见得会被规避。当市场处于泡沫期时，继续看多市场的投资者并不是少数，当市场处于极端的估值时，共识往往是错误的。这时，投资决策委员会作出的带有共识性质的决策并不一定能帮助基金规避风险。因此，由一个人来做决策，并且由一个人来负责，有可能是最好的机制。

现在流行的多投资经理制，本质上也是让投资经理单独做决策，并单独为结果负责。这类对冲基金将基金产品的资金分配给不同的投资经理，根据各个投资经理的业绩表现来决定投资额度的分配。如果投资经理表现优秀，未来的可供投资额度会增加，基于该额度的收益分成也会增加。如果基金经理表现不佳，未来的可供投资额度就会减少，基于该额度的收益分成也会减少。

表现优秀的投资经理可以自己招聘分析师，组建自己的团队，相当于在一个大型对冲基金管理公司进行内部创业。一些大型的多策略对冲基金管理公司旗下有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这样的团队。他们的决策机制并不是让十几个人坐在会议室内，对基金的每一笔投资进行投票表决，而是让这几十个人各自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并为自己的结果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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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投资大师

作者巴顿·比格斯的父亲是纽约银行的首席投资官，并在多家上市公司的董事会担任董事。在他的孩子年满18周岁时，他会给每个人一个价值为15万美元，包含15只股票的投资组合，并鼓励孩子们去研究和跟踪投资组合里的股票。在晚餐时间，他会和孩子们讨论股市和经济。他还会组织家庭选股大赛，每位家庭成员选出五只股票，构建一个投资组合，然后看谁的组合涨幅最高。

这种家庭氛围并没有让巴顿·比格斯产生对投资的兴趣，即便美联储主席来他家与他父亲共进晚餐，讨论经济时，他都懒得去听。但他的弟弟却对投资感兴趣，从耶鲁毕业后，继续去伦敦经济学院读研，毕业后在美国钢铁退休基金找到一份投资岗位的工作。

看到家人讨论投资，他开始跟不上，于是才对父亲说，他想做投资。他的父亲递给他一本六百多页的《证券分析》，让他从头到尾读一遍，他认真阅读，在书中画重点，在空白处写投资笔记。当他将书本递给父亲时，他的父亲又拿出一本新的《证券分析》，让他再读一遍。后来他才意识到，父亲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体会到投资的枯燥。如果他不能忍受再读一遍的枯燥，他就没法通过父亲的考验，他的父亲也不会动用人脉，帮他在券商找工作。

以他父亲当时在投资界的地位，帮他在华尔街的券商找到一份工作简直是易如反掌。但他的父亲并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立马拿起电话，帮他安排工作。如果巴顿·比格斯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在父亲安排的岗位上没干几个月就感到枯燥和厌烦，这对提供工作机会的朋友是一种不尊重，这位朋友可能会在内心深处觉得比格斯家族的家教不过如此，尽管这位朋友不会说出来。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会让巴顿·比格斯觉得华尔街券商的工作机会来得太过于容易，从而不会珍惜这份工作，更不会为了在工作当中取得优秀的成绩而勤奋努力。在投资业生存并不容易，这点从杰拉尔德·勒伯（Gerald Loeb）在1935年出版的畅销投资类书籍《投资生存战》（The Battle for Investment Survival）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而对冲基金行业的生存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华尔街券商E. F. Hutton的董事长是父亲的朋友，所以他在父亲的帮助得以入职，并开启自己的投资生涯。试想，如果巴顿·比格斯是平民出身，仅靠熟读两遍《证券分析》，他能入职E. F. Hutton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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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以上是我最近重读《对冲基金风云录》(Hedgehogging）的一些感受。我觉得这本书还是值得反复阅读的，随着投资阅历的增加，再次开卷时，我们会对书中描述的人和事有更深刻的理解。

这本书没有像其他投资类书籍那样将作者提炼的投资精要一一列出，而是让读者通过阅读一个个故事而自己体味，书中的故事基本上可以涵盖对冲基金投资和运营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