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十岁才上大学,既没有家学渊源,又不是聪慧过人。同是 77级大学生的李国平先生的儿子就说过,老三届 77 级读数学的几乎全军覆没。我认为前面要加个 “从农村出来,上大学之前就有了老婆孩子的” 这个定语才准确。知道自己不是念数学的料,那是到了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硬着头皮考研究生,不是因为有数学抱负,能把老婆孩子的户口从农村迁到城里,也是一份考量。
感谢南京大学何旭初先生根据我不错的考研成绩(其实主要考大学一二年级学的数学分析和线性代数),坚持送我出了国。感谢德国导师 Stoer 教授给了适合我能力的题目,宽容地让我慢慢独立思考,引发了我后来系列的研究工作。虽然我们在大学里也以悬梁刺股的精神学习,毕业后也兢兢业业工作,但毕竟丢失了读数学的黄金年龄,取得一些微薄成绩,运气的成分也很重要。
跨越古稀的那天,收到导师祝贺我生日的邮件。来信中他用德文说,人生70一定是回顾一生成就和困苦的好时机(70 Jahre geben Ihnen sicher Anlaß, auf Ihr gesamtes Leben mit allen Erfolgen aber auch Schwierigkeiten zurückzuschauen)。
困苦就没有必要说了。回想起来,唯 “二” 不安的是下面两条。
一是儿女年幼,需要爸爸照顾和陪同玩耍的时候,我却常年独自在外读书,把孩子丢给只读了小学,在农村终日劳作的他们的妈。虽然儿女们长大后也都考上大学,自己找了工作,我总觉得年少时缺乏父爱的孩子,长大后身上缺些什么。
二是初当导师时没有把自己才学疏浅的情况跟学生反复强调说清楚,招了一些南京大学的高材生当自己的研究生,否则,他们或许会发展的更好。这方面我在学术生涯后期就做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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